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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:包羞。
《象传》曰:包羞,位不当也。
羞者,耻其非之谓也;“包羞”者,掩蔽羞辱也。此爻居内卦阴之极,为恶既深,既昧于审时,又短于量己。今《否》中之否既去,《否》中之泰将来,有为之士,出而图治,施其才力,正宜拨乱反正,以济国家之否也。乃六三阴柔无才,不中正而在阳位,较六二更为凶险。六二尚欲包承君子,六三则已有伤害善人之意,但当否运已转,恶势已衰,欲伤不能,见得君子,反觉自形羞耻,是以曲意掩饰,谓之“包羞”。内羞而外包,其中心之凶险,未可测矣。不言凶者,其既知羞,当必自知其凶也,《象传》曰“位不当也”者,谓其不中不正,柔居阳位,不得其当也。
【占】 问时运:目下正当好运将来之际,宜谨慎自守,以避羞辱。
○ 问商业:防内中暗有耗失,外面仍然瞒盖,以用人不当也。
○ 问家宅:恐内行不修,有墙茨之羞。又不宜以妾作妻。
○ 问战征:防为敌军所困。
○ 问疾病:防以寒包热之症,恐药不对症,宜急看良医。
○ 问讼事:恐辨护士,不得其当。
○ 问失物:防窃者含羞自尽,反致多事。
○ 问行人:防其人恋女色,一时未归。
【例】 明治中兴以来,迄今二十有余年矣,文运大兴,学者彬彬辈出,而其学贯汉欧,识彻古今,受博士之宠敬,为一世士君子之楷模者,独有我敬宇先生而已。先生讳正直,幼字曰敬助,姓中村。父某豆州宇佐美村人,以农为业,弱冠好学,来江户,其后纳娶武州幸手驿农之女。居数年,患无子,祈小石川牛天神祠,遂举一男,即先生也。先生天资慧敏,甫三岁,能作字,七岁善赋诗。当时贤太守德川齐昭(水户藩主)、岛津齐彬(广岛藩主)、锅岛齐正(佐贺藩主)皆闻其早慧,奇之,召见使之赋诗,诗成,声律整齐,句意俱佳。三侯感叹不措,或疑其父预所教,留之旬日,复试以他题,愈出愈佳,三侯益奇之,敬以神童。稍长,入昌平学校,勤勉超越侪辈,学业益进,未几为助教。年二十二,幕府命列布衣格,诸老辈无不钦羡者。及幕府与外国缔结条约,置蕃书调所,以先生为其头取。既而先生奉命,率生徒隽秀者数十人趋欧洲,未及归,国势一变,王室中兴。先生既归,卜居于静冈县下,著《西国立志编》,公之于世,盖先生口自翻译,夫人某氏笔之云。凡先生所翻译之书,世人争购读之,纸价为贵,先生因是得巨利。先生谓此资,由学而所获,复宜用之于学事,乃设同人社,大聚后进,延师教授,受其熏陶而辈出者,不可指数。初余闻先生名,渴思一见,明治十二年,由栗本锄云、向山黄村两氏为介,始得相识。先生温粹端严,一见而知为德行之君子也。余既缔交先生,意气投合,恍如旧识,与之谈《易》,数日不倦。余窃重先生以为益友,每相见,欢然莫逆,十数年如一日。明治二十四年,余漫游京摄,留数十日而归。时既夜,有忽赍急信者,受而见之,为先生之息一吉氏书翰,报先生之疾笃。余惊叹心动,一夕不能寐,翌日早起,直访其庐。时先生患中风,困卧褥中,见余之至,欣然目迎,如有欲言,然舌端涩缩,不能出口,仰出右手,书卜字而示。余知其意,筮得《否》之《遁》。
断曰:此卦内卦为地沉下,外卦为天腾上,是心魂归天,形体归地,即心身相离之象。且“否”之为字,从不,从口,为口不能言,是气息将绝之时也。今六三在上下之境,变则为《遁》,是先生将避俗世而超升仙界也。九四为翌日之未来者,其辞曰“有命无咎,畴高祉”,“有命”者,即所谓死生有命也;曰“无咎,畴高祉”者,行将逍遥极乐,永享天神之福祉矣。变而为《观》,《观》者祭祀之卦也,先生殁后,世人追慕其德而祭祀之。
据占,已知先生翌日将殁,乃书《否》之六三示之。先生固知《易》理,一见首肯而瞑目,其状盖自知天命,顺受其正。翌日果溘然仙逝,乃以神祭葬之云。
呜呼!君子视死如归,余于先生见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