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三無道人論易。
上天之載,無聲無臭而萬物生,此易之源也。庖羲氏通神明之德,類萬物之情,始設奇偶二畫以象之。二畫錯而八卦成,八卦錯而四圖著。圖之不一,隂陽消長之象則一。隂陽消長,天地之變化也。文王重之以盡其變,周、孔繫之以效其動,因時捄弊,豈能於圖之外加毫末?及其久也,意義繁而諸家之學競起,徇於有者見動而不見靜,墮於無者見靜而不見動,知易者鮮矣。千餘年後,太極圖著而庖羲氏之圖益明。無極者,言乎其本無聲無臭,上天之載也。無欲者,言乎其功渾然與物同體,夫是之謂仁。仁存則人極立,順事畢天,是之謂合德。濓溪之言至矣,横渠西銘見其大者也。誠敬存之,未嘗致纎毫之力,則性定而内外忘,明道所以發其藴也。庖羲之後不容无文王、周、孔,濓溪之後,横渠、明道亦豈容少哉?此條脈路孚契最微,按辭章訓詁而求之,將愈求而愈遠矣。
易,變易也,所以盡心之變也。故其為卦不相假借,其為爻不可混淆。蓋心之變無窮,則其詞亦無窮。引而伸之,觸類而長之,無非貞吉之為趨,而凶悔之為避,此易之大端也。横渠云:易為君子謀,不為小人謀。章楓山則云:易之一言一字,皆小人之藥石,不為之謀。特不為之謀,為小人之事耳。小人而欲為君子,易固未始不深為之謀也。楓山之言,豈果有外於横渠,但從其意而引伸之。愚謂易固无一人不為之謀,无一事不為之謀,无一時不為之謀。惠迪吉,從逆凶,惟影響。至哉,易之為教乎!艮卦以艮為止,聖人恐人認為息滅之義,故云止亦止也,行亦止也,惟時而已矣。思不出位,所以為止,不間于行止之間。若云不思而不出位,是離用以言體,告子之不動心是也。周公夜以繼日之思,體在用中,用在體中,无為而无不為,明道所謂擴然大公,物來順應而已矣。夫以憧憧往來之境,而遽令其擴然順應,此可想殊途同歸,一致百慮,天下何思何慮,其道之所以光明也。天道貴陽而賤隂,聖人抑隂而扶陽,故一陽之生,保護惟恐不嚴,一隂之生,遏絶惟恐不力。凡易之所謂吉亨利,必多陽也,非然者,必隂之比陽應陽,從陽而得正者也。其所謂凶悔吝,必多隂也,非然者,必陽之比隂從隂,應隂而失正者也。聖帝明王宰世,陽剛盛而隂不能撓,非無隂也,比之應之從之而得其正,則隂亦陽耳。暴君汚吏當權,隂邪盛而陽不能主,非無陽也,比之應之從之而失其正,則陽亦隂耳。聖人作易,全是參贊造化,輔相生民,大之元會運世,小之食息起居,無遠弗屆,無微不入。易之妙用,夫子贊之又贊,只是難以言語形容。君相能用易而覆育在天下,賢士大夫能用易而補救在邦家。家之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,夫健婦順,以至飲食宴息,避難反身,一切處常處變之事,有一非易之發用者乎?不明於此,義不足言。讀易
易者,天地聖人之精藴,而羲畫以象告。彖於文,爻於周公,十翼於孔子,亦皆觀象而繫之辭。卦之為六十四,爻之為三百八十四,吉凶悔吝生焉,似乎俚而支,無怪乎人以卜筮之書目之也。不知象也者,聖人之所立焉以盡意,而象之所含又不可以辭盡也。傳之辭非必盡彖爻之旨,彖爻之藴固不可以傳盡也。四大聖人各就其所獨得而各為言,易之精藴仍未有盡也。千百載之後,再有幾大聖人出焉,發明講究,易之藴仍是其未盡耳。易一盡則太極窮,天地息矣。孔子後千餘年,程傳主理,本義言占,亦非岐言之也。理者確乎不易,而占則示人以用易之道也。人不知用易,則易亦虚設於天地之間,兩大儒亦各言其所獨得而已。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,子曰:不占而已矣。占焉而可免於羞,此正用易之妙也。一隂一陽之謂道,有隂陽則不能無剛柔,有剛柔則不能無善惡,有善惡則不能無君子小人。然其道以陽統隂,則隂皆為陽之用;以君子統小人,化枉為直,則小人皆為君子之用。故舉臯陶而不仁者遠,舉伊尹而不仁者遠。聖人參贊天地大功用,全在轉小人為君子。經世宰物之人不明於此義,不足言用世。
寂中之感,既向於動;感中之寂,仍歸於靜。此處正好窺動靜合一之旨。易贊知幾為神,而以介石先之。朱子曰:介如石,理素定也。是素定者,非所謂寂然者乎?又曰:惟幾也,故能成天下之務。而以惟深先之。朱子曰:極深者,至精也;研幾者,至變也。是精深者,非寂然者乎?此大易動靜合一之旨也。周子曰:動而未形,有無之間曰幾。幾善惡者,言惟幾故能辨善惡,必常戒懼,常能寂然,而後不逐於動,是乃所謂研幾也。無欲故靜,周子立極之功,此方是動靜合一真妙訣。
讀易之道,最忌拘泥,貴變通。何謂拘泥?不察象而以臆說者支,不察夫聖人精意之所存,徒瑟瑟于象與辭之辨者枝。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,變而通之以趨時,必執一法以衡之者固。傳之辭非必盡彖爻之旨,參而玩焉可也,定謂四聖一心而強合焉者膠。何謂變通?易非四聖之易,乃天開地闢,隂陽消息,霄壤間自然之易也。又非霄壤之易,乃吾心之誠明,寂然不動,感而遂通之易也。會得此旨,則知吾之心與四聖之心一,天下後世之心與吾之心一,其於易也,思過半矣。
嘗讀泰卦,内君子而外小人,只此一言,用之不盡。不獨君王借賢人以共治,即士大夫而得一良朋益友以托身托家,則道德有於已,而家世平康,其義不亦重乎?其聚不亦樂乎?故曰身無一賢曰窮,朋來四方曰達,復其見天地之心乎?從此葆而勿失,存存不息,自然光輝發越,還我天然完具之體,此所謂誠之者之事。盡人以合天,全恃這些靈露。孟子論夜氣平旦之好惡與人相近,正謂此也。
程子曰:作易自天地幽明,至於昆蟲草木微物,無不合。故能盡飲食言語之道者,則能盡晝夜死生古今之道。凡物自無而有曰始,自有而無曰終。如一日有一日之終始,一人有一人之終始。知一日一人之終始,則知千百世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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